2010年11月15日 星期一

昨日與昨日書


  馬世芳又出書了,與《地下鄉愁藍調》般貫一的羞赧於蒼老的筆調,讓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只要把「當時」替換成「彼時」就可以當文藝青年。

  確實,不用「當時」而改用「彼時」,瞬間就將時空拉出一段距離,而且是不可侵犯跨越,只能不三不四地回溯的距離。然而,從來都用Windows系統的我總認定:系統回溯是沒用的,只會讓系統的問題更大更亂。有用的是重灌,但人生是沒辦法砍掉重練的。

  馬世芳究竟是如何回溯其人生系統的呢?也許其手法是一種語詞換置:像是把「當時」換成「彼時」。我無從定奪他,但由於我知道人生的不可砍掉重練,所以任何要回顧過往的人其實也不過能回溯一下,而且這注定是一種不完整的、比Windows還半弔子的回溯。這是一種斷代史的當代書寫:從2010年寫2000、 1990年,甚或更遠。

  今天拿到書匆匆翻了一下,我還是很喜歡馬世芳。但就像他自己寫的那樣,如果他已經趕不上曾經是「樹頭鮮」的搖滾文化,那其實當我看著他的書的時候,我能想到的也是我趕不上他的時代(或者他回溯出的那個「他的時代」)。我根本連這時代的憤青都無法想像,何況他那個時代。

  就像是,今天晚上和史、鍾在中和運動廣場的司令台上聊漫畫,或者半夜去Aston Martin的櫥窗前看007開的跑車,然後再跑到隔壁的BMW看,接著再去北投天母看豪宅,去看甲桂林旁的山谷。三個人裡面書念最多的是我-而且還是天殺的憎恨資本主義的社會學-我跟他們一般、甚或更加地津津有味。像我這樣庸俗的人,翻起《昨日書》的時候,同樣地,我根本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看。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時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昨日,而我的,注定是比較虛榮浮誇的那一個。而這比較虛榮浮誇的一個,必定不同於馬世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