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地上的人們忽然察覺風的流動停止了,風帆不再吹鼓;磨坊不再轉動;空中沒有了蒲公英飛散;花香不再遠播角落。泰坤王趕往神殿中探視,只見風之水晶碎了,世界的吹息於是死去在一地的碎裂零落和晶瑩剔透之中。」
這只是一個幻想故事的片段,但是這兩天就是這樣無風的日子,好像大地的某一塊已經如故事中描述地一般死透。
早上出門的時候好冷,一兩個星期來已經好久沒有這樣晴朗卻凍人的早晨了,無風,冷意仍然刺透指骨。
在車上,旁邊坐了一個高中女孩,靜靜地她並沒有睡著。制服熨得整齊,身上不多一點花俏的飾品,黑直長髮掩面,但我知道她沒睡,而是正在等待。過了兩站,一個同齡的男孩出現在她身前,她這才抬起原先低掩的面容,男孩於是伸出手托住她的側臉,然後彼此相視微笑。
這樣年齡的男孩女孩,究竟用著怎樣的心意與愛情去尋找彼此而後成雙成對,我一點也不曉得,當我感受到他們的目光交換時,那一切顯得無法,或者也無需了解。
這是個無風的一天,早晨清冷的陽光灑下,映著該打起精神的我,但卻感覺不到一點人群間流動的生命力,因為無風吧。
我戴上耳機,讓丁武摀著我唱。他說要去尋找風中的夢、尋找真目光、尋找善良,他就要在長亭外、古道邊和誰分別,那時間晚風正撫,笛聲漸殘,我相信他就要和自己分別,因為山外遠風正在催促著他和夕陽下的影子。
丁武,好漂亮的嗓子在我耳邊唱著,毫不修飾的高音、尖叫、嘶吼以及哭喊,哭喊著這樣的世紀不再有,因為他要走了,走成一個北方大漢的身影,好蕭瑟地一點不留足跡,只留滿身風雪,而笛聲凋殘歇止,晚風淒厲似鬼哭。
這樣一個無風的日子,我坐在車上好像丁武一樣蹣跚,可其實外頭的世界無風靜滯。
男孩從書包中拿出一袋禮物,用青綠色塑膠袋裝著,女孩仰頭笑得好溫暖,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禮物放進自己的書包。這樣的年紀的小情侶都在互送著怎樣的禮物和自己呢?我完全不知道。也許那是一個布娃娃或者一組可愛的擺飾,也許臨睡前女孩會穿著輕輕的睡衣,像電視劇裡那樣,孤坐在書桌前,在昏暗的小燈下對著那份禮物說幾句話,也許有著那份禮物的陪伴,窗外晚風輕撫,笛聲非殘,只在夜裡輕輕唱著帶他們在夢中相見。
丁武還在唱,我和他被狂想的蛇帶到一座冰雪的花園,那裡有我和他,或者那裡只有我們自己,在黑夜白晝更替之時交渡新舊羽毛。
車走著,男孩在傍山的溫泉鎮下車,於是女孩的臉再次低垂,給黑髮掩著,她正在等待。
車不停,男孩在傍山的溫泉鎮下車,女孩不發一語地朝喧鬧而無風的城市奔去。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