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22日 星期五

慢慢

  今天萬事通要我聽他用費玉清的唱腔唱蘇永康的歌,我只想告訴他”你惹到我了”。

  換座位之後我每天的行程又多了一項,在八點二十到八點半的十分鐘是可以下樓買早餐的,以前我多半在位子上不動,但是換座位之後我發現從東側的樓梯間走下去然後繞到大樓後方的電梯再上來,剛剛好是一根菸還剩兩三分鐘讓我拿本書的時間。在東側的那個樓梯間總會碰到萬事通,他開始跟我講笑話幫我取綽號,我邊抽菸邊應付他,滿腦子都只在大樓外面的天空。

  淡水開始進入無止盡的雨季,於是天空亮得更慢,而且我不再能夠騎車往返家與捷運站間。每天我搭同一班紅37,司機經常是一位大概四十出頭的中年人,外省臉,斯文內斂,頭髮總吹得整整齊齊的,不坐在司機位上的話你覺得他一定是個知識份子。從我家的站牌上車時車上多半只剩最後一點空隙了,所以我被擠在前門的司機座旁,外頭天還很黑,車上的人昏昏沉沉的,我看司機一臉精神振作,滿是紳士風度地轉動他的大方向盤。我很難想像未來的二十年後我坐在那個位子轉動那個大方向盤是什麼樣子,可是司機還是帶著微笑做著週而復始的動作,一下子我才發覺這個世界其實相當悲慘。

  天氣越來越冷,我的冷氣機上總寫著16,火車站邊某棟大樓樓頂的溫度計大概都寫著20。每天八點二十分我走下樓,那正是兩棟高樓間的風口,我披上圍巾帶上帽子坐在路邊,只希望能盡量吸取天空的微光,然後轉頭上電梯,整個人就靠著剛剛的幾口煙和點滴光亮支撐。

  我沒辦法像以前一樣,下了捷運之後騎車往河邊繞繞,十點半的時間等公車的人很多,我跟他們一起塞著,偶爾有幾個捷運站邊玩滑板的少年一溜而過。

  我非常想去天使,想見見戴哥儘管我跟他不算太太熟識,但是我要喝杯他的歐蕾或者茶奶,並且感受一下他溫暖的笑容。我想在二樓的火爐邊烤烤手,才知道原來天使是這樣一個溫暖的地方而我以前竟然不曾察覺。那天跟學妹在天使,她說她不喜歡任何茶與奶的混合物,那會讓她反胃嘔吐,後來火爐開了,她說要離開這裡因為她不喜歡這裡的溫度,當下我有股揍她一頓的衝動,老朋友了,打一架也是很合理的。

  我開始不再計算一天抽幾根菸,老想著抽菸只是個階段,跟爸年輕時跟媽說的一樣-這只是個階段。我一直覺得爸和我都有種日爾曼人的特質,一種悲劇性的堅硬。爸大概十多年前一句話就把菸戒了,從我開始抽菸之後忽然懷念起以前他站在大門口的小燈邊抽菸的樣子,我想哪天我也會一個念頭就不再碰菸,雖然我現在記不起來一天到底抽了幾根。

  史說我是三個人裡頭最有看頭的一個,我跟他說我代替咱們去看看對面有多少白痴,當時我們在挪威坐著,對話之間就好像我又要起飛一樣。

  鍾的手機裡頭我是龍兄虎弟;史是廢物,我的手機裡頭他們倆一個是秉叡一個是尚右。我的手機非常沒創意,每個名字都很簡單很具像,但是對於秉叡和尚右還有魁這三個名字,那是我的衷心感謝。

  早上跟史說我長得好慢,他跟我說我現在一點退路都沒有。我跟他說我這輩子好像都在自己裡頭打轉,他說其實我並不晚而且也很好。我們都很像,像到對於彼此會有一種看見自己的惋惜。掛電話前我跟他說我又要飛了,他說他找人把我打下來,我說大家都要過得很好不然以後就散了,他說那倒不如大家都很慘吧,那樣就散不了了。

  史說他讓我玩完這兩個禮拜,我說兩個禮拜過後要我再回去好苦,他說要堅強,我說我孤單得可以。

  其實對於我們三個我非常不平,但是都這個年紀了再怎樣不平也只能怪罪自己,所以我告訴他們我又要飛了,就靠我,去對面瞧瞧然後告訴其他人:你們都是智障。

1 則留言:

  1. 這倒提醒了我

    到時你若是飛得不夠高,真要把你給打下來

    老朋友了,這樣也是很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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