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7日 星期三

(一)

  有一種很方便的窗簾桿。不需要釘子、鑽孔,只需要旋轉設計好的桿子調整長度,就可以把桿子卡進窗框的壁緣間。但也因為是這樣的方式,所以這種窗簾桿無法遮蓋住整個窗子。他永遠都留了一點空隙,在窗框的最上面。也就是那一點點空隙,陽光總是一絲絲地透進來。

  伸縮窗簾桿上掛了一塊以草綠色為基調的窗簾,上面印有幾朵橘色的大花,花心是深黑色。配上那一點點遮不住的空隙(而那點空隙總是隨著窗簾桿的鬆弛墜落而擴大),佈滿皺折的窗簾看起來就像一個老女人的裙子。有點寬垮、晃動、折疊又折疊,而且永遠遮蓋不住他背後的全部。

  也許在這裡我們應該要先有一個認識。窗簾試圖遮蓋的,究竟是哪一個部分。我們可以說,在「外面」而言,窗簾遮蓋了房子這個空間的「內部」。如此,當我們身處在房子「裡」的時候,窗簾為我們遮擋了「外」頭的世界。然而,許多時候我們甚至難以界定出場域的內外之分。

  世界如同巨大的牢籠,真正的自由與否不在於可見空間的大小,而是一種定義、一種規範,一種關於行為模式的界說。在窗簾的兩側,生活也被分割成兩種對立。而這兩種對立,無疑地是可以相互置換的。

  L每天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這一塊尷尬的窗簾布。當他被自有其生機運作而改變大小的空隙喚醒的那一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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