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越來越喜歡在陽光的自然亮度底下看書。
今天早上我起來,已經好久沒有這樣一個人獨自在淡水的家中睜開眼睛。洗把臉,今天的身體狀況好得讓我嘴角上揚。照常聽點起床樂抽兩根煙之後就出門了。
淡水的天氣是一種鍋爐式的悶熱。走進校園發現往大學城的坡給封住了得繞道,坡道中間停了一輛吊車,他們把鋼筋水泥透過吊車放在文館頂樓。往新蓋好的體育館方向走,走上階梯是一個五虎崗的紀念碑,遠看還以為是所謂淡江大學吉祥物的海豚像。
我穿過小麥,左手邊是文館,右手邊是化館,然後網球場,行政大樓。走進去跟小姐要了張申請書,再往工館、商館的各處辦公室簽名。離開商館之前小姐跟我說午休時間快到了,建議我吃頓飯再去辦理剩下的步驟,我問他可不可以下禮拜再來完成所有的手續,她說可以。
今天我算是巡禮了淡江的一半,回顧了許多這三年我走過的地方,剩下的一半我想留在下禮拜。
坐在bonbon吃飯,我想到半年前這邊還有吸菸區,當時我在準備即將被當掉讓我二一的組合語言。那是淡水霧氣瀰漫下著細雨的上午。
現在我手邊在看的是龍應台寫的關於白色恐怖所留下的歷史痕跡,當時我看的是人類科技結晶的大里程碑,這些對我來說,都是飄邈不可及的幻影,從歷史走向電腦發展的現代,人從過往的虛幻走向一個更虛無的時代。
bonbon的樓上是曾經的那海,過完這個暑假我就認識那海一年了。我老想著總有一天要把那塊地買下來,為的是曾經我在這得到的許多滋養,以及永遠都會需要這些滋養的年輕人。
我記得宜君姐講到政大台大,她用了地理環境這樣一個先天而且外在的條件,去區分這兩所學校的氣氛,那是一種很強勢的說法,當然,對我來說很受用。我想到淡江,淡水這個環境理當是個富於人情充滿養分的地方,可是那海在這裡關門了。那海的結束營業,對我來說還不是少了一個舒適的處所,而是那帶起我對淡江人生活文化的強烈質疑。
記得爸媽在那海關了之後才第一次來到這塊地,媽只是感嘆地說﹔「這麼大一所學校養不起這樣一間店。」吃完bonbon我跑到樓上曾經是那海的閣樓看書,記得某次中午,院子的門是開的,可是小葉出去買東西所以店門沒開,我在陽台翻開書,沒太久小葉來了,我們一起開了店門走進去。今天我看了兩頁就慌張地逃了。
那海一杯拿鐵八十元,續杯六十元;現在這裡玩一次投籃機十元,一碗滷肉飯二十元。那海的陽台總是敞開的,現在這圍起好大一塊透明塑膠布。那海的花草雜亂,現在這都用人工的假花,不管天氣如何都鮮嫩艷麗。
這些畫面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們的記憶時常由一些細小而不自覺的畫面拼貼而成,曾經我覺得對於淡江的記憶可能都留在那海的光線,但是今天我覺得以後我想起淡江,我能記得的可能只是"他們把鋼筋水泥放在文館頂樓",其他那些太美或者太醜的畫面,我想我不忍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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