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24日 星期五

社會學的想像


人們極需的,以及他們自覺有需要的,乃是一種能夠幫助他們運用資訊和發展理智的能力,以使他們清晰扼要地了解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自己又將成為什麼樣的人。我要提倡的就是這種能力一種心智特質,或許,可以稱為「社會學的想像」。
C. Wright Mills

  文字的本身有一種美感經驗。人文科學裡許多的概念,像是除魅、靈光、卑賤體、意符與意指、符號界與實在界、身體的解剖—政治學,某些時候這些概念可以超越嚴格定義的範疇而成為一種情境式的召喚力,一種詩學賦予,一種想像力的誘發。

  C. Wright Mills在半個世紀前寫下了「社會學的想像」這樣一個充滿美感韻味的字眼。大概泰半的社會系學生,即便沒看過書,都曾經在課堂上、耳語間、教課書裡聽過看過這樣的定義:「社會學的想像是一種將個人煩惱扣連至公共議題的能力」。

  不可否認地,我是抱著個人煩惱而重考並進入東吳社會的。當我在社會學裡發現某些更大的世界在我之上、背後、腦波血液裡竄流時,我也與有榮焉地被拉進某個類似於宇宙一般亙古存在但又神祕未知的範疇,其後欣喜且貪婪地在其中尋找更多自我的形象。同時我知道,作為僅能活這麼一次的每一個我們,在概念與概念、論述與論述、現象與現象間彼此奔流串連時,每一個自我總是揮灑著想像力以經歷自我的膨脹、翻轉、證成與毀滅。

  Mills寫了一整本書討論他想介紹給大家的概念,但許多時候卻淪為一個精簡的定義。精簡的定義或許比起整本書更有一股魔力,使得抱起思潮文本的我們成為承接啟示神諭的命定者,這命定者註定要從自我出發以扭轉一整個時代。這個精簡的定義,對我而言遂成為這個學科的光榮與可恥。

  沒有意外的話我就要畢業了,今天去學校考了這學期的最後一科期末考。離開校園前,四年來片片斷斷的回憶並不如跑馬燈,只是如同一斷簡殘篇般在我盡力地倒轉回想中才佈滿雜訊地顯影出來。在那些稀薄的影像裡,我想起張君玫曾經說過的「讀這些東西最要緊的是想像力」,她沒說「社會學的想像」也沒說出那個精簡的定義,只說了想像力。

  要畢業了,前兩個禮拜跟朋友在空教室裡畫黑板,我在上面畫了大大的「Sociological Imagination」,這概念或許再好不過地成為一個官方slogan。作為一個不朽的記號,這個slogan就像所有人類集體生活的標籤,莊嚴又可笑、崇高又卑下。

  都四年過了我還是這樣,總是對我的所處、所有、所是既愛且恨、既擁抱又鄙棄。

1 則留言:

  1. Sociological Imagination is within one's itself all al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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