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1日 星期日

二十五歲註腳


  二十五歲了,四分之一個世紀的年歲,聽起來實在不多,但是好像又累積了些恐怕不可更改的東西。

  記得有一回我跟青梅竹馬說:「你不覺得十八歲以前的人根本沒有歷史嗎?」這是一句去脈絡的論述。十八歲做為一個界線,在刑法中稱為成年,而此前的人還只是某種模糊的集體側臉,此後的人似乎脫胎成為獨立個體(當然,只是「似乎」)。

  如此說來,我有了七年的個人史(儘管這七年無法切割於過去的十八年之外)。而一個實際年齡七歲的孩子,與一個跨過十八歲之後又活了七年的成人,某些時候其間的差異何在我卻無法回答。我二十五歲了,許多時候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

  生日前我跟同學說送什麼禮物都好,但是一定要寫信。於是我收到兩封大學好友的信,寫得很真摯的信。另外還收了一封信,L寫給我的,令人感動。我很愛收信。我還是那樣著迷於文字,甚至偶爾苛刻。也因此,收到信的當下,或者跟他們說「我要信」的時候,我總想著「他們會寫什麼?」、「他們會不會不知道該寫什麼很緊張?」、「對他們來說,寫一封信給彭昱意味著什麼?」

  跟他們說要寫信給我的時候,我相信自己講得是很可愛的。像是吵著要糖果禮物那樣。而一個七歲孩子需索禮物是正當的,一個二十五歲的成年人想要一封誠懇的信,似乎也是正當的。而成長總是如同迴圈,許多時候根本無法判定某個年歲的應然,甚至不可能判斷自己年歲的樣貌。

  所以我喜歡收信,因為本質上七歲孩子收到玩具汽車,跟二十五歲的成人收到一雙皮鞋是一樣的事情。而信裡的文字,總是讓我有一份心安。心安於自己可能真如信上寫得那樣,心安於信中文字或許還能映照出一點自己的模樣。

  二十五歲了,某些部分可能已經不可更動,如同房子的地基只會持續腐朽而不可能再造;某些部分前前後後地踱步,像是不斷斑駁再粉刷的牆面。二十五歲了,仍在撰寫自我歷史,並在其間釐清自己的形象。

  賀夷說我們三個彼此陪伴保護,Louis說我們彼此鼓舞珍惜,L說她瞭解我。這些就是我個人生命史的二十五歲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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